冯小刚“翻车”，芒果台的这部剧却意外好评，女性剧到底怎么拍？

暌违电视剧领域25年后，备受期待的冯小刚首部电视剧《北辙南辕》却“翻车”了，作为一部主打都市情感与女性独立的时代剧，却因主角们统一的优渥生活条件，被评价为“冯小刚这是奔着郭敬明去了！”

与之对比，隔壁芒果台一部低调开播的新剧《我在他乡挺好的》却意外收获好评，虽然也有诸如“把各种网络热点话题套在主角身上”的评价，但好歹，剧中几位各有各的焦虑的北漂女性，终于让很多女性看到了自己。

最近几年，在国产影视剧的范畴里，女性主义早已不单单代表一种文化形象，而是一个极具商业前景的产品的市场概念，这也让女性题材层出不穷，然而大多数打着独立女性旗号的影视剧，最后往往会陷入“反独立女性”的争议。

比如此前被骂上热搜，还引来主演宋轶因为宣扬“好嫁风”道歉的《爱的理想生活》。其改编自中国台湾漫画家朱德庸的代表作《涩女郎》，且在2003年的电视时代，已经有过《粉红女郎》这个珠玉在前的版本。

然而新版中，几位本来个性鲜明的角色却完全变成了几乎按照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具人”：无论是“结婚狂”“万人迷”还是“男人婆”，清一色的都是符合直男审美的肤白貌美大长腿。

但原版《粉红女郎》等剧，又分明告诉观众，以前的国产剧还是能塑造出能让人引起共鸣、价值观又正又前卫的女性角色的。

所以，我们现在的国产女性题材剧到底怎么了？

郭敬明的《小时代》之所以屡遭诟病，在于其中充斥着浮华虚假与矫揉造作，映衬出狂飙突进年月的虚荣世景。其社会背景当然是消费力的提升，以及人们对美好生活产生了更高的追求和向往。

然而这也导致，我们的都市剧里似乎再也无法忍受“穷人”了。

比如曾经持续掀起收视高峰的《欢乐颂》，先不说里面的“富二代”和“金领”，就是几位普通“打工人”角色，日常花销、穿着以及居所也不是上班族能承受得起的。一些青春偶像剧更夸张，刚毕业的主人公，在一线城市内环都能随随便便就租大几百平。

同样的问题在《北辙南辕》里也没落下：蓝盈莹饰演的鲍雪，一个跑龙套的演员，却住着北京的四合院。而两年前那部《精英律师》，朱珠饰演的助理栗娜，出场18集换了33条裙子。

像《甜蜜蜜》中黎小军和李翘背靠背坐绿皮火车，在群租房里谈天说地，如今这类情节或许已经基本从大小银幕绝迹了。

编剧汪海林曾对此解释，平台方曾经给出过这样的选品意见：“不要拍得脏兮兮的，不好看，影响收视率，观众不爱看这种又穷又破的。”他们认为，年轻人只希望土香需银幕上呈现出“高人一等”的生活，这样的东西看多了，自己也能沾一沾一夜暴富的主角光环。

除了一身奢侈品，让我们无法与银幕上的角色“共情”的还有失真的情节。

无论是《精英律师》《亲爱的翻译官》《完美关系》还是《创业时代》，这些展现职场女性的作品，最后都成了恋爱剧。

很难讲是编剧们不熟悉当下职业的具体情形，还是他们刻意简化了对都市生活的理解。无论女主角是继承家业的公司总裁还是商场专柜的服务员，无论他们在职场上表现得多么不专业，犯了多大愚蠢错误，都能有贵人相助化险为夷。在这些表现职场女性的作品里，我们很难感受到职场女性们的艰尖叶紫珠辛和奋斗。

还是以《北辙南辕》为例，金晨饰演的戴小雨，遭遇重大挫折之后，只是从挪威的海景房直接搬回北京的大别墅，饭桌上动动嘴皮子就又收获了事少钱多的新工作。

再如去年的《流金岁月》，倪妮饰演的朱锁锁，“富二代”、直接上司、顶头上司都无条件地帮她一步步晋升渡毛托毛茛过难关，她本人，只需要负责“美”就好。

而这方面，《我在他乡挺好的》就好得多。

身为996打工人的乔夕辰（周雨彤饰），本来就经常加班，因为空降的新上司搞的优胜劣汰机制，让整个办公室人人自危，只要上司还没走，大家即使干完工作也都继续呆在岗位上摸鱼——老实说，你或者周围的人是不是也曾遇见过这种情况。

三年前，一部歌颂女性的《娘道》震碎了很多人的三观：很难想象，一部2018年播出的电视剧，仍然在呼吁三纲五常。

如今大多数女性题材，虽不至于如此，但即使是堪称“爆款”的《我的前半生》《三十而已》等剧，试图标榜独立女性人设，最终，创作者对于女性主义的理解，还是充满了男性凝视以及愈发保守的主流价值之于女性的刻板印象——女性无论事业多成功，终究都需要有个男人来实现“最后的拯救”，否则她的生活就不完整，她的人生就是失败的。另外，财富自由已经成为独立女性的先决条件，仿佛挣不到很多很多钱的女性就活该被某种社会现实与文化传统奴役。

这种黑果冬青三观层面的倒退，甚至赶不上2018年优酷推出的两部“女子图鉴”。那两部剧集上线后虽然也挨了批评，但责难声更多来自《东京女子图鉴》原著粉。但究其内容，《北京女子图鉴》里的陈可依（戚薇饰），兜兜转转之后为早年的虚荣式择偶付出了代价，提供了一个反面案例；《上海女子图鉴》里的罗海燕（王真儿饰），在被包养与姐弟恋的模式中选了后者，彰显出独立人格的坚定。

如今，一二线城市的、受过高等教育、有消费力的年轻女性群体，她们在网上讨论性别议题时，时常引起较大的声浪，她们已经拥有多元、独立的价值观。然而我们文艺作品的生产却似乎远远落后于社会现实。

相比于国产影视创作的其他类型，女性题材并不存在显而易见的禁区与红线，没有太多外力桎梏的创作者，自由发挥空间本应更大，但我们仍拍不好女性题材，或许这就关乎于创作者的水准、格调以及态度问题了。